王萍
一个极为明媚的下午,我听到窗户外面一阵孩啼猫哭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那种叫声的惨烈和不顾一切只有小孩和猫才有。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这两者难以区分,后来慢慢琢磨出来:相对较抑扬顿挫又若有所求的是孩哭,而猫啼更为孤独仓皇漫无目的。而且长时间悲戚不止唱独角戏的往往是猫,小孩嘛,哭那么三两声总会伴随劝哄、呢喃或者恫吓。
可是这天下午,我还是迷惑了。好久没近距离听过这么淋漓尽致的啼哭了,是没有人管所以无所顾忌的猫,还是集太多宠爱于一身所以恃娇放旷的小孩儿?如此决绝而一往直前,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干涉,因此丝毫没有休止的意思。孩啼猫哭!我只能这样下结论,一边起身向外看。
我看到一部车,豆汤绿车身米灰色的顶,左边的车门敞着,一个小孩泪水沟壑的脸明灭在车外的灿烂和茶玻璃内的隐逸之间,他已经哭了很久了。一个金发女子毫无表情地正把他往车里送,寄好安全带,然后自己掏出墨镜带上,两步坐进前排:咻——车开走了,哭(啼)声当然听不见了。
我心里一动,我想这个洋人是不是有点麻木,怎么自己的孩子哭成这样也无动于衷。可是我又一想,我也好不上哪儿去,因为我还趴在窗口上眼睛追着那点隐逸的尾子,好像没听够。麻木吗?分不清小孩和猫就够让人骂的了。可是也许本来就该是孩啼猫哭,就该让人难以分辨,不受劝哄呢喃或者恫吓干扰的,保持它本该有的惨烈和不顾一切,是不是呢?
咏梅*随笔